「民可使由之，不可使知之」？從禽流感疫情的隱瞞 看政府的威權習性

作者：社團法人台灣動物社會研究會主任陳玉敏

農委會到底有沒有隱匿高病原性禽流感疫情？隱匿了多久？又有多少官員與專家學者需為此負責？連續兩天，立法院經濟及社福衛環委員會皆要求農委會到院進行專案報告，在兩委員會都要求調閱所有相關紀錄及資料下，許多攸關人民各項權利的資訊，被掩蓋了兩年才一一揭開。這讓一直致力推動政府資訊公開及公民參與的民間組織同仁，內心充滿無限感概。

99年初本會與李惠仁導演同時接獲一份密報，指出台灣已爆發H5N2高病原疫情，但被農委會掩蓋下來。為求嚴謹，我們多方努力求證此一訊息，其中一個方法便是依據「政府資訊公開法」所授予人民探求真相的權力，正式發函給農委會，要求調閱相關會議資訊，但都被農委會以「公務機密」為由拒絕。然後我們繼續向行政院提起訴願，仍被駁回。為了凸顯政府將百姓視為愚民，不准民眾知道真相的惡劣行徑，我們在陳彥君律師的義務協助下，繼續向高等行政法院提起行政訴訟，要求政府公開疫情資訊。屢次開庭過程，都遭到農委會百般阻撓，其委任律師甚至向法官陳述「被告（農委會）作成拒絕提供（資訊）決定時已考量公共利益，原告是社團法人，其本身價值觀作該主張是否符合公共利益容有疑義，禽流感疫情相關資料如流出遭斷章取義使用，輕者造成業者生計問題，重者引起國人恐慌，造成業者配合檢驗度降低」…云云。要法官判我方不得要求閱卷。

古時威權體制下，孔子曾說過這樣的話：「民可使由之，不可使知之」，亦即百姓只需要接受貴族的管理、裁決，沒有必要讓他們知道具體的法律、法規，並且只要提供簡單的方向讓人民照辦即可，絕不可以讓人民知曉整體的狀況而自行決斷，這樣才能讓百姓敬畏「執掌法度的貴族」，維護貴賤尊卑。本會的義務律師陳彥君曾向法官陳述：「疫情判定」的實驗報告乃是客觀的科學資訊，何來「公務機密」可言，或只是「不能說的秘密」？！且農委會也未說明是依照什麼法令認定是「公務機密」？就否決人民有請求這些攸關國民健康資訊的權利，導致人民在資訊不對等的情形下，根本無法實踐政府資訊公開法賦予人民監督政府的立法意旨。

政府資訊公開、決策透明，是衡量國家民主化程度的重要指標。但「民可使由之，不可使知之」的威權習性，仍與政府機關文化緊密結合，「習慣成自然」的阻卻民間探求公共事物的真相，參與公共政策的討論或制訂。我們已非生活在春秋戰國，而是號稱民主現代的台灣，如何透過每一個公民積極監督並參與公共事務，讓政府資訊更公開透明，是現代社會發展「參與民主」極重要的課題。

►本文原題〈「民可使由之，不可使知之」？從禽流感疫情的隱瞞 看政府的威權習性〉，略經刪減後刊登於2012.03.10自由時報自由廣場。